锂电池价格跌入冰点 欧阳明高警示全固态电池技术颠覆风险｜锂电月度观察①
界面新闻记者 | 庄键
界面新闻编辑 |
锂电池价格在过去一年腰斩，已进入历史最低点。中科院院士欧阳明高提醒业界，应防范全固态电池的技术颠覆风险。
宁德时代(300750.SZ)董事长曾毓群为出海战略重新定调，宣布将在欧美复制与福特汽车的技术授权合作模式。国内首个车网互动政策出台，规划在长三角、珠三角等地区开展规模化试点示范。
锂电池价格跌入冰点
锂电池价格在过去一年腰斩。根据上海钢联的统计，截至1月底，磷酸铁锂方形动力电芯均价为0.43元/瓦时；三元方形动力电芯0.51元/瓦时。锂电池通常采用电芯-模组-电池包的装配模式，电芯是组成电池包的最小单元。
鑫锣资讯高级研究员张金惠直言，锂电池电芯价格目前已经来到历史最低点。
锂电全产业链的供需失衡，是锂电池价格跌至冰点的主要原因。
以锂电池核心原材料碳酸锂为例，其价格已在近期跌破10万元/吨。过去两年，碳酸锂价格曾一度逼近60万元/吨。碳酸锂用于锂电池正极材料的生产，在电池总成本中占比约为30%。
由于供过于求，负极、隔膜、电解液等电池材料也都存在价格大幅下滑的现象。
作为终端产品的锂电池过去两年产能大幅扩张，阶段性产能过剩已成为行业共识。由此导致企业产能利用率下降，以及更为激烈的价格竞争。去年三季度，即使锂电池龙头宁德时代的产能利用率也仅为70%左右。
行业洗牌的迹象已开始显现，锂电池生产商捷威动力在去年底被爆出部分生产基地停工停产。根据中国汽车动力电池产业创新联盟的统计，去年共有52家动力电池企业实现装车配套，较2022年减少了5家。
欧阳明高警示全固态电池技术颠覆风险
中国全固态电池产学研协同创新平台今年1月正式成立。作为该平台的主要倡议者，中科院院士欧阳明高在同期举行的论坛上再次提醒业界，应防范全固态电池可能对国内锂电池行业造成的技术颠覆。
与传统的液态电池相比，全固态电池放弃了液态电解质，转而采用固态电解质材料。这一差别使得全固态电池拥有高安全性、高能量密度、高功率和温度适应性等特点，被认为是下一代电池的首选方案之一。
但目前全固态电池产业化仍然面临一系列科学难题，在关键材料、界面、复合电极、单体电池等不同层面都需要进一步攻关。
欧阳明高预判称，在2030年左右，全球全固态电池产业化很有可能实现突破，作为目前锂电池的领先国家，中国产业界应对此敲响警钟，全力以赴。
日韩、美国、欧盟等主要国家都已将全固态电池视为下一代电池技术竞争的关键制高点。
其中，日本丰田是全球固态电池技术研发的领跑者，拥有超过1000项相关专利。该公司去年对外宣布，最早到2027年，丰田就将向市场投放搭载全固态电池的电动汽车。
与国外以全固态电池为主的技术路线不同，在固态电池发展方面，中国以固液混合技术为主导。顾名思义，固液混合电池的电解质包括了固态和液态两类，因此也被称为半固态电池。
在欧阳明高看来，半固态电池不属于颠覆性技术，只是提升安全性的技术之一。
包括蔚来、上汽等车企均已计划在今年批量推出半固态电池车型。欧阳明高称，尽管国内的半固态电池正在逐步试装车，但是良品率、电池成本、充电倍率、循环寿命等方面的问题还有待解决。
他同时提醒称，中国既要发展渐近性的半固态电池技术路线，也要防范激进型全固态电池技术路线带来的颠覆性风险。
宁德时代将在欧美推广授权合作模式
宁德时代董事长曾毓群1月在出席2024达沃斯论坛时的一番表述，为这家动力电池龙头的出海战略重新定调。
曾毓群称，宁德时代与福特汽车建立了一种很好的合作方式。“我们还将为欧洲、美国的许多汽车生产商甚至电池制造商提供类似的服务模式，帮助它们迅速启动电池生产基地并成为全球一流的工厂。”他提及。
宁德时代与福特汽车的上述合作模式，是在地缘政治挑战下的折中之举。根据去年2月对外宣布的合作方案，福特汽车将在美国密歇根州投资35亿美元，建设一座电池工厂，并拥有其所有权。宁德时代则提供筹建和运营服务，同时就电池专利技术进行授权。
曾有意在美国独立建厂的宁德时代，最终选择了技术输出的轻资产模式，以规避出海的潜在政治风险。
美国政府去年底发布的《外国敏感实体指南》(下称敏感实体指南)，也印证了这种风险并非空穴来风。
所有在中国注册成立或中国政府持有其25%及以上股份的公司都将被视为外国敏感实体。由其制造或组装的任何电池组件的车辆，将从今年起失去享受《通胀削减法案》提供的税收抵免资格。
此举旨在避免中国动力电池企业受益于美国政府为扶持本土产业链而提供的补贴。但根据福特汽车的评估，《通胀削减法案》及敏感实体指南并未将其与宁德时代的技术授权协议排除在补贴资格之外。这也是双方合作得以延续的必要条件。
国内车网互动顶层设计发布
国内首个车网互动政策在1月出台。这份名为《关于加强新能源汽车与电网融合互动的实施意见》(下称《实施意见》)，由国家发展改革委等四部门联合发布。
其中明确，将在长三角、珠三角等条件相对成熟的地区开展车网互动规模化试点示范，2025年底前建成5个以上示范城市以及50个以上双向充放电示范项目。
车网互动是指新能源汽车与供电网络的信息流、能量流通过充换电设施双向互动，分为智能有序充电和双向充放电两种主要形式。
其目标是有效利用电网电力，降低新能源汽车充电对电网的冲击，同时将新能源汽车作为灵活的移动储能设施，向电网反向馈电。
《实施意见》针对两者提出了阶段性目标：到2025年，参与试点示范城市2025年全年充电电量60%以上集中在低谷时段、私人充电桩充电电量80%以上集中在低谷时段。
到2025年，新能源汽车作为移动式电化学储能资源的潜力通过试点示范得到初步验证，到2030年，新能源汽车成为电化学储能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力争为电力系统提供千万千瓦级的双向灵活性调节能力。
车网互动对充电桩、动力电池等基础设施提出了更高要求。《实施意见》明确，原则上新建充电桩统一采用智能有序充电桩，按需推动既有充电桩的智能化改造。
同时，《实施意见》也对动力电池关键技术攻关提出要求，即在不明显增加成本基础上，将动力电池循环寿命提升至3000次及以上。现行国家标准要求动力电池在循环次数达到1000次时，电池放电容量应不低于初始容量的80%。
“锂矿双雄”由盈转亏 锂电产业链下滑曲线仍未触底
经济观察网 记者 刘晓林 7月10日，随着两大龙头企业天齐锂业（002466）和赣锋锂业（002460）发布由盈转亏的业绩预告，锂电行业上半年总体经营状况初露端倪。
公告显示，天齐锂业和赣锋锂业上半年分别亏损55.5亿元—49亿元和1亿元—2亿元，去年同期则分别盈利64亿元和41亿元。在业绩分析中，两家企业均指出，锂电池产品价格持续下跌成为业绩下滑的主要理由。
不止是“锂矿双雄”，作为动力电池主要材料的碳酸锂领域的上市公司大多业绩不佳。其中，永兴材料(002756)、盐湖股份(000792)的扣非净利润都出现60%以上的下滑幅度。锂矿和碳酸锂的供过于求，导致市场端价格不断下滑，与两年前相比，锂电行业已经远离了爆发式增长的市场区间。
从市场端来看，新能源汽车的增长对锂电行业的拉动仍然强劲，但供需关系的变化与上游产量的调控，将继续影响碳酸锂的价格，并推动产业格局持续变化。行业分析认为，从二季度和一季度业绩变化来看，碳酸锂市场整体仍未调整到位。
“锂矿双雄”双亏
对于上半年最高达55亿元的业绩预亏，天齐锂业的解释是：受锂产品市场波动影响，公司锂产品销售价格较上年同期出现大幅下降，锂产品毛利大幅下降。受控股子公司泰利森的化学级锂精矿（主要用于生产碳酸锂和氢氧化锂等锂化合物）定价机制与公司锂化工产品销售定价机制存在时间周期的错配影响，本报告期公司经营业绩出现阶段性亏损。
此外，天齐锂业在南美的投资损失也直接影响了上半年业绩，据公告披露，其斥资40.66亿美元参股的智利化工矿业公司（下称“SQM”）收到一起涉及约11亿美元的税务诉讼裁决，会导致其二季度减少净利润约11亿美元，SQM 2024年半年度业绩预计也将同比大幅下降。
天齐锂业还面临着更大的危机，在智利锂业国产化计划的推动下，SQM将与智利国家铜业公司成立合营公司开发锂产品，而智利国家铜业公司将在未来五年获得合营公司约70%的运营利润。这将给天齐锂业的营收带来重大的影响。2023年，来自SQM的投资收益占天齐锂业净利润的40%。
相比之下，赣锋锂业对上半年业绩亏损的解释更为简洁：受锂行业周期下行影响，锂盐及锂电池产品价格持续下跌，虽然产品出货量同比增加，但公司经营业绩同比大幅下降。
事实上，天齐锂业与赣锋锂业今年上半年的业绩表现，均延续了去年的下滑态势。从2023年财报来看，天齐锂业2023年全年净利润71.8亿元，同比下滑68.9%，其中，第四季度亏损8亿元；赣锋锂业全年净利润下滑76%，下半年毛利率已为负值，第四季度的亏损超过10亿元。投资机构普遍预计，今年下半年锂电企业仍将在低位徘徊，
锂价仍未到底？
碳酸锂价格的一路走低是“锂矿双雄”出现亏损的主要原因。2023年全年，碳酸锂价格上演了“过山车”，其中电池级碳酸锂价格从年初的52.5万元/吨降至年底的10.3万元/吨，降幅达到80.38%。这一下滑趋势在2024年上半年仍未停止，有行业统计数据显示，上半年碳酸锂各类别价格的下滑幅度在11%—17%之间。
碳酸锂价格变动的影响同样传导至产业链上游。永兴材料上半年预计盈利5.4亿元—6.5亿元，与去年同期盈利19.09亿元相比，下降65.96%—71.72%；盐湖股份上半年的扣非净利润为17.2亿元—23.2亿元，同比减少54.01%—65.96%；江特电机上半年的扣非净利润为亏损1.15亿元—1.3亿元，比上年同期下降1.87% —15.16%。
碳酸锂价格下滑的背后，是供过于求的行业大环境。2022年新能源汽车消费爆发，刺激大批资本进入碳酸锂行业，2023年以来，从正极材料到电芯产能全面高企。与此同时，新能源汽车增速放缓。2024年，新能源汽车价格战倒逼碳酸锂产业链成本压力增大。同时，锂资源端开发周期长达3—5年，导致行业供需错配时间较长，部分企业产生存货跌价损失。而锂精矿价格调整慢于碳酸锂价格跌速的产业规律，导致上游锂盐和锂矿出现价格倒挂。
不过，价格错位的情况正在一定范围内得到改善。天齐锂业在业绩预告中指出，2024年上半年化学级锂精矿的市场价格降低，随着新采购的低价锂精矿逐步入库及对现有库存的逐步消化，锂精矿出库成本逐步贴近最新采购价格，锂精矿定价机制的阶段性错配也逐步减弱，公司2024年第二季度亏损环比减少。
行业投资机构认为，预计在全球供需状况维持现状以及高库存压力下，下半年碳酸锂价格将继续逼近成本底线。同时，资源端和投资端之间仍存在博弈，一些国际锂矿企业已宣布将实施产量削减措施。
新能源汽车的消费趋势和车市价格战是影响碳酸锂产业链盈利状况的重要因素。由于新能源汽车市场增速放缓，不仅国内动力电池企业身处逆境，全球锂电池行业也都不乐观。
今年来，韩国三大动力电池企业LG新能源、三星SDI和SK On均遭遇业绩下滑。其中，LG新能源今年第二季度营业利润同比大跌58%；三星SDI今年第一季度营业利润同比下滑29%。SK On更是已经连续十个季度出现亏损。
不过，作为中国动力电池征战海外市场的主要对手，韩系电池的业务收缩将给中国车企带来更多机遇。数据显示，今年1—5月，韩系动力电池全球市场装车量占有率下降2.8个百分点，而中国企业的份额上升了3.2个百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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